《生万物》:当土地叙事有一场“女性史诗” -

来源:爱看影院iktv8人气:566更新:2025-09-13 23:47:12

近年来,国产剧中的女性叙事视角正在经历从都市到乡土的迁移。《生万物》作为央视年度重点剧集,改编自赵德发"农民三部曲"中的《缱绻与决绝》,通过展现20世纪上半叶鲁南天牛庙村宁、封、费三家两代人的命运变迁,完成了对传统乡土题材的突破。该剧自开播以来持续引发热议,最终以8月收视冠军的成绩收官。值得关注的是,女性创作者对角色命运的重新诠释成为串联起这部史诗的关键,通过展现女性在父权社会中的挣扎与抗争,实现了从男性主导叙事向女性视角的体系性转变。这种改编不仅呈现了女性对传统礼俗的反叛,更凸显了她们在变革时代主动寻求生存空间的勇气,即使结局仍带有悲剧色彩,也标志着乡土叙事逐渐回归女性本位的创作尝试。

《生万物》的剧照来源于豆瓣平台,开篇以杨幂饰演的宁绣绣抚摸石牛、追溯七十年前的往事为引,展现了女性与土地之间深邃的关联。在农耕文明的语境中,土地崇拜往往与母性特质交织,如上古时期将土地尊称为"后土",古希腊农业女神德墨忒尔则象征着大地、生育与丰收的循环。剧中,宁绣绣的命运轨迹暗合这一传统:若非遭遇土匪掳掠,她本应遵循家族安排成为娴静的妻母。但父亲宁学祥为维系家族根基拒绝卖地赎人,暴露出土地作为权力符号与女性生存困境的冲突。当宁绣绣抛却传统束缚选择与封大脚结合,其父要求以十五亩土地作为嫁妆,揭示了女性在婚配制度中被物化为土地附属品的本质。

剧中的女性角色构成对乡土中国土地伦理的深层反思。蓝盈莹饰演的银子为维系家族生计,选择与年迈的宁学祥联姻而非与青梅竹马铁头结合,这种牺牲凸显了土地对女性命运的规训。但宁绣绣的觉醒具有突破性:她通过劳动重新建立与土地的契约关系,不仅掌握农耕技艺,更带领妇女识字学习,收获自主劳动的成果。当她拒绝运走救灾粮食时,传统父权权威开始动摇,银子亦主动介入土地事务,推动宁家履行责任。这些情节彰显出女性从土地的附庸者转变为重塑土地关系的行动主体,完成了"父权土地"向"母性土地"的语义嬗变。

剧名《生万物》源自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理念,剧中通过绵延的麦田、持续的劳作场景、暴雨护秧的壮举、芒种开镰的仪式等意象,构建出充满诗意的乡土图景。村中悬挂的"土生万物由来远,地载群伦自古尊"祖训,折射出土地在中国人心中承载的精神价值。这种对土地的诗意诠释,使女性与土地的关系超越了简单的依附,升华为生命循环与文明传承的象征。

林永健饰演的农民封二在秋分前夕对家族后人说出这段话,将生命最后的时刻献给土地的敬畏。尽管世人记住了他市侩般的市井气息,却在他谈及土地时看到眼底沉淀的深情。这种对土地的执着贯穿其一生,正如费孝通在《乡土中国》所言,"乡土社会是安土重迁的,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的社会"。代代农人扎根于同一片沃土,在年复一年的耕作中诠释着土地与生命的共生关系。

导演刘家成坦言,《生万物》聚焦农耕文明与土地伦理,通过日常絮语展现宏大主题。剧中"俺爹""俺娘"等乡土称谓引发强烈共鸣,印证了中国人对土地的深沉情感。与传统时代剧不同,该剧赋予女性角色更多土地叙事的表达空间,打破"长舌妇"的刻板印象。编剧王贺对原著中悲苦女性形象进行了重构,如让宁绣绣从被动承受转为主动求生,在清贫岁月中展现女性的坚韧与智慧。这种改编不仅重塑了女性在乡土叙事中的地位,更让土地、女性与母性形成独特的符号关联。

土地叙事长期被父权话语主导,反映了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的文明转型。随着农业技术发展,男性在体力劳动和部落组织中的作用凸显,使得土地的经济价值超越了象征意义。传统乡土作品中,女性常被边缘化为沉默的生产者或牺牲品,如《白鹿原》中女性仅作为"糊窗户的破纸"存在,《闯关东》的开荒主力始终是男性,《平凡的世界》里女性角色更是被定义为隐忍奉献的象征。这种叙事模式下,女性形象常被困在贞节牌坊构建的伦理框架中,难以展现独立主体性。

近年来国产剧在女性视角呈现方面发生了显著转变,但年代乡土题材仍长期受到男性本位叙事的主导。随着《六姊妹》等作品的出现,六位姐妹突破传统角色设定,以各自方式反抗旧有规训,在淮南旧城的乡土建设中展现主动性。该剧摒弃了将女性简化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刻板印象,而是通过具体行动诠释女性在土地发展中的多维角色。

在《幸福到万家》中,何幸福以土地补偿款争议和水质污染诉讼为叙事支点,将女性维权行动与土地权益紧密关联。这种叙事转向使得土地不再仅作为经济载体,而是与女性形成伦理共鸣,折射出超越物质价值的情感联结。然而《生万物》虽具突破性,其叙事重构仍显不足,在关键情节推进中,公共场域的决策权依然偏向男性。

土地交易、农会议事等场景中,女性角色多处于边缘化位置,未能真正实现叙事主体地位的突破。这种现象与20世纪上半叶父权制主导的社会结构密切相关,女性形象的塑造始终需要符合特定历史语境。尽管存在叙事断裂,但《生万物》仍为乡土剧提供了创新的叙事可能。当带着仪式感的土地叙事融入女性视角时,创作者需要突破苦难陈列与道德同情的单一叙事模式,不仅要重塑女性与土地的关系,更要关注土地上女性主导的'不被书写的日常',如劳动技艺传承与民间信仰中的女性神明等。

正如《诗经》所载'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女性在传统农耕文明中本就扮演着核心角色。在当代乡土叙事中,女性仍需持续争取主体性,通过多维度的视角呈现,在土地与女性的互动中寻找更深层的文化表达。这种叙事革新或许将通过《生万物》等作品不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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